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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逐鹿 (第4/9页)
…哪有天子吃臣下剩的粥的。” 大宫女却没在意这个,大概因为她的确与明衡殿的宫人交好,私下里听说过不少。 她又说:“这小半碗还是万岁爷哄着才喝进去。” 江西进士挠着头,完全不明白。他又拿这事儿去问张遮,张遮正在喝汤,闻言似乎是被汤噎了一口。 张遮道:“陛下同九千岁的事情,不必管,也不要好奇。” 江西进士又觉得他是在提点自己了。他心想:果然同乡靠得住,张大人这是要我固守本心,不受外物动摇!我也应当以陛下的节俭为标榜才是,虽说从前只见过家里姐夫吃jiejie吃不完的糖糕,但又怎能说陛下不是爱臣下如爱亲友呢? 这江西进士兴许有点憨直,他注意到了两人吃一碗粥,却没想到为什么九千岁会和陛下一起吃早饭,陛下又为什么要哄九千岁喝粥。 这会儿帐中,肖铎把食物放好,替谢危布了菜,拣自己喜欢的吃。菜中有一尾蒸鲈鱼,谢危拿筷子将细刺挑尽,才把贴大骨的那块rou挟给肖铎。 “鸿胪寺射箭的那个掌固,递了银子才留在京中。”谢危给他挑第二块鱼rou。 肖铎道:“拿他开刀查贪腐?还是万岁爷要治他失手之罪?” “都行。” 肖铎便说:“贪腐用他,太小了,扯不出大鱼。至于治他失手的罪过——奴才自己看着来,行吗?” “可以。” 两人说话间,肖铎替那掌固免了死罪,只是他也知道,倘或自己做得不够狠,谢危觉得不满意,失手射了一箭的掌固仍旧有霉头要触。 因此晚饭后,肖铎就让人去找了他来,这人姓周,看眉眼有几分眼熟,问了问才知道居然就是因为去年春闱递举子名单被下放诏狱的周大学士的远方亲戚,因出了服,故而周大学士的事情没有波及到他。有意思的是,前段时间京里演《还魂传》,他很是义愤填膺的写了文章痛骂周生的原形,也就是周承德,不知道周承德本尊知道这事儿,会气成什么样儿。 曹春盎和其余几个知情的昭定卫都想偷偷揍他一顿,被肖铎按住了。 肖铎将这位周掌固带去张遮那儿,让张遮给他说说谋害从三品的官员是什么罪。 张遮没有立刻说,他给肖铎和周掌固都斟了茶,问:“你们好了?” 肖铎答:“自然是好了。”他看了周掌固一眼,“不然还能过来找你?”张遮当然是问他和谢危。 张遮就同周掌固说大邺律法中谋害从三品官员的罪状,肖铎在边上逗张遮捉回来的小兔子。律法对大部分人来说,都很干巴,周掌固是大部分人中的一个,因此他听着听着就走神了,眼珠钉在蹲着逗兔子的肖铎身上。 他忽然觉得,怎么自己能失手朝林子里射箭呢? 万幸射中了马匹,要是射中了九千岁,真是要了命了。方才张尚书说什么?谋害从三品官员是什么罪?有一项是抄家,还有什么?记不得。从不从三品的无所谓,九千岁若是有闪失,自己真的罪该万死。 他看着肖铎用两根指头摸兔子的头顶,手指关节泛粉,像是春雪堆在枝头,被日光晒化了外面一层,隐约透出底下的桃花。肖铎笑的时候,因掌掴而破损的嘴角就会沁出一点点血珠,脸上的巴掌印子也更加鲜红了似的。 这样一双手,是杀人的一双手。这样一张脸,也是杀人的一张脸。 周掌固心幡被无根微风吹得晃荡。 张遮说完,见他两眼失神,知道肯定是没听进去。肖铎侧头道:“知道了?但你只是听一遍不行,要——” “往后九千岁有任何差遣,下官必粉身碎骨践行。”周掌固道,“哦——哦,昭定司……昭定司有何事,下官若能办到,也要帮的。待秋猎结束,下官回去备一份厚……薄礼,登门致歉。——九千岁喜欢兔子么?确然兔子不错——” 肖铎见他说话忽然颠三倒四,忙打断道:“你既听完,回去自己反省,这几日绕着万岁爷走,不要给他看到最好。” 说罢几次挥手,周掌固就走了,好像还万分不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