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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却陡然失了力气,陷入沉睡之中。辛翳眼眶通红,他想要再放狠话,想要再威胁他,竟然已经说不出口了。怀里的荀南河已经了无生气,阖着眼睛,一动不动了。失去那分神采,面容皮囊陌生的像是从未见过一样。他呆坐在床上,门拉开,奴仆躬身,捧着装金箔的盒子而来。金箔放于鼻前,若是纹丝未动,就可以断定死亡。辛翳跪坐在榻上,呆呆的握着她尚有余温的手,看着那华艳的金箔放在她鼻前,再也不动了。白伯进屋,辛翳正放下荀君,以陌生且恍惚的眼神望着荀君的身体,跌跌撞撞的下床来,伸手差点拽掉帷幔,扯得床榻四角的铜铃叮当作响。辛翳猛地回过头去,目光像是针尖一样刺向铜铃,陡然伸出手去,将那铜铃一把拽下来,狠狠朝地上掷去。门被推开,仆从手捧漆盒水盆鱼贯而入,外头风雪已停,铜铃在屋外院外静静的垂着,仿佛从来没响过。辛翳想说出“他不会死”这样欺骗自己的傻话。但他说不出来。南河总喜欢说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去,但辛翳从来没当真过。谁能料到,一切来得,这么快,这么……仓促。他不能乱,更不能掉眼泪。他要做个合格的王,要为他主持好身后事,要让南河不对他失望。辛翳面朝门外呆立了许久,半晌道:“让宫里的人准备敛殡。孤为他沐浴更衣。”白伯骤然抬头:“大君,这于礼不合!他是大夫您是王侯,怎能——”辛翳坐回了床榻边,轻轻握住了荀南河的手:“孤愿意为师保更衣入敛,此事不必再多说。到宫里来人之前,孤在这里守着他。”白伯还想要再说话,却看着辛翳将脸埋在荀南河肩头,双手紧紧抱着她。奴仆将水盆与殓衣放在案台上,躬身退出房间。荀南河阖着眼睛,以从未有过的温顺亲昵姿态依偎在他怀里,若在之前,南河能露出这副模样,他不知道会心底多慌。辛翳终是没掉下眼泪来,他埋头在南河颈边蹭了蹭,而后下榻洗了一块软巾。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南河无知无觉的躺在被褥之中,辛翳略犹豫了一下,手搭在他腰带上,轻轻解开了他的外衣……第2章葛覃南地的冬日,将山林的颜色冻得凝固。阳光下,山是墨绿,雪是白。山阴处,山是浓黑,雪是蓝。一架小小的马车在山路间穿行,左右摇摆的厉害,车帘轻薄,偶尔露出车里的一线景象。南河本习惯跪坐在车中,可这里似乎没有楚国那样造车的技术,东倒西歪到让她也忍不住斜靠在软垫上捂着额头。身边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在给一尊小铜香炉扇风,南河被熏的够呛,只觉得车里像是个烟熏火燎的厨房,忍不住挥了挥手,轻声道:“岁绒,把香灭了吧。”岁绒倔得很,道:“南公送您出来的时候,可说了香不能断,您身子弱些,有这香也能祛风辟邪。”南河:……再熏一会儿我都成腊rou了。她头疼道:“那你往车门外拿一些。”她往车内蜷了几分,心里唤了几声。她已经醒来有一天多了,那平日早该蹦出来挖苦嘲讽的领导却不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