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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又回眸嘱咐,“看一会折子就歇吧,还好没利索呢,不能太累了。”不多时林升捧了折子进来,皆是早前容与上报给沈徽的秘奏,经他批阅发还回来。从朱批上看,沈徽对赈灾的情况很是满意,也说起朝中对他此行表现赞誉颇多。另有御赐的封赏之物,譬如京城东郊一处庄子,更加食岁三十六石云云。另一封则是要他加紧查访廖通,并叮嘱务必谨慎行事,不可造次。看完正文,底下用墨笔批的一行小字跳进视线:连府狱都敢去,谁叫你这般拼命,若是染了病叫朕如何安心?且养好些,再办差不迟。不多的几句话罢了,看得人心头五味陈杂,想象着沈徽说这话时的表情,该是似笑非笑玩味的模样,眼里犹带着一抹温暖的戏谑。不由自主轻笑出声,他问林升,“我生病的事儿,是你告诉皇上的?”林升坦然的点头,“万岁爷吩咐过,说您办差的事不必我回他,您折子里自会说得仔细明白,若是碰上什么别的,或是有麻烦了,就一定要告诉他,这可是原话,我不敢抗旨。”总归是要放个“小jianian细”在他身边的,容与一哂,接茬吩咐他,“明日一早,请李将军来驿馆一趟,就说我有事相商。”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身体恢复的程度,这个清瘦的身板委实不够强健,于是次日李琏见到他时,他还是没法起身,只好半靠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无光。不得已这般失礼,他向李琏表示歉意,可喜的是,李琏倒是不以为意,干脆地回馈给他一个,长者般温暖包容的笑。说起来,这不过是容与第二次见到李琏,沉浮宦海数十年的老者,面容已趋近平和慈祥,乍看之下很难让人联想起,不久前,他曾生擒敌方首领当众枭首示众的那份杀伐狠辣。因说话还有几分气短,容与尽量言简意赅的问,“将军奏折上弹劾廖通贪墨,也说到您手中是有证人的,如今这人在哪里,又是什么人?”李琏徐徐道,“说来也巧,此人是老夫在撒拉尔部生擒的一个敌军翻译官,名叫张明。原是本地富商,经营有数十间的铺面。他被擒时为了活命,供出廖通曾侵占其财产田地并将他赶出城,他走投无路才去投奔了叛军。此人现在老夫帐下,不过手中并无实据,仅靠一面之词难以告倒廖通。据他所言,甘肃大小官员皆唯廖通马首是瞻,与他多有钱财往来。只可惜没用,只要廖通不倒,这些人绝不会供出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容与默然,这局面恰似一盘棋,廖通多年来步步为营,一手棋下得严丝合缝不留破绽,要如何找到棋眼来翻盘,是他接下来要思虑的重点。他兀自沉吟,不防喉咙一阵发紧,猛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就像是停不下来,直咳得满面通红,气喘连连。李琏看他脸都涨红了,忙起身轻拍他的背,他说不出话,也只好摆手以示感谢。门在此时忽然开了,方玉走进来,依旧穿着内侍服,极迅速的斟满了一杯茶,递到容与唇边喂他喝下,又抚着他的背帮他平顺气息。好容易止了咳,容与冲她点点头,她见李琏并未留意,也就没再出去,只是乖觉地退到一旁,容与眼下正没气力,自然也懒得再开口令她离开,视线掠过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