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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城 (第2/2页)
是无尽的躁狂。一开始,他根本没把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当回事儿,只当是为全谢晚虞的念想,什么挡灾,什么替孽,纯属无稽之谈,安慰剂效应罢了。可相处下来,他竟然像野兽一样嗅到了被疗愈的可能性,他靠近,他深陷,他逐渐回到生活的正轨。 尤其,那年夏天,他去玩滑翔伞险些出意外,最后死里逃生,之后孟臾却无缘无故发烧,病了大半个月时,他甚至相信或许冥冥之中,确有其是。 她像是一把锁,又像是一把钥匙。 孟臾父母出事后,虽然是用他接下来这些年的自由与家里置换,才帮她解决掉危机,谢鹤逸却觉得仿佛从漂浮在半空中落了地,重新找到那个自洽平衡点。他甚至阴暗地想过,也好,自此之后,她便不再是父母利益输送的牺牲品,从头到尾,都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就好比,一望无际的黑暗荒原倏忽升起一轮圆月,他只想摘下月亮,据为己有。 他无法忍受任何一丝一毫失去的可能性,用十多年的时间,砌起一座密不透风的城池,自以为能困住她,却不料到头来一夕崩塌,她奋力跳了出去,独困他一人。 和融法师说,既修行出离心,便要不沾、不着、不执,他竭尽全力参悟,却还不如她生来得道,既能全情投入,又能随时抽身而出。 爱你爱得能豁出命又如何?事到临头,照样毫无留恋地叛离而去。 以此推定,往日里那些对着他的做小伏低,更像是手段多于真心。 可即便证明是假的,他也想要,这又是为什么呢? 真的看不清吗?非要把心剥出来,才能明白吗? 谢鹤逸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他无比憎恶这样的自己。既然只想她眼中看着你一个人,喜欢你一个人,那当她把爱捧到你面前时,口口声声说是心甘情愿为你挡灾消业时,为什么你不能低下高傲的头颅给予她同样的回馈呢?那样,或许她就不会离开。 他自厌地想,她不是你,你不能强求她如你一般自我周旋。 于他而言,离情去欲不是出离心,身在情中不动情才是。情爱皆是执念,本质都是非理性的,这和他赖以生存的法则相悖,甚至可能会让他再次走上自毁一途。生而为人,出于本能,任何需求似乎都不该高于对生的渴望,而现在—— 谢鹤逸垂下眼帘,抬手抹掉面前那盘棋,黑白相间的象牙棋子在地上起起落落,声音脆的像是断掉的纷乱心弦。 他攥紧手掌,指尖并拢用力抵住掌心被胸针划开的伤口,那里再次渗出血来,刺痛感反复侵袭他的神经。 她是他的人。 就算是死,也得把她找回来,给他陪葬。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