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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起伏,暑热的天气里,鼻尖已有薄汗沁出。魏夫人倒是镇定自若。因方才仆妇报信时已露了消息,此刻也没隐瞒,当着众人之面缓声道:“说是你父亲进了玄镜司,想必老夫人定会心焦。咱们得先回府里去,究竟怎么个缘故,先打听清楚再说。”旁边镇国公夫人亦道:“想来无甚大碍,你若不便,请娘娘遣人问问也可。”这话既是宽慰,也是说给在座众人听的。——魏家有先帝亲封的国公爵位在身,宫里摆着太后、皇后、太子,背后又有章家重兵在握,些许小事而已,天塌不了。旁人会意,纷纷宽慰之间,不知是谁悄然叹息。魏鸾竭力镇定,扶着母亲缓步而出。骄阳高照,日头下的暑热令人觉得气闷。背后诸般目光投来,有人目露担忧却没敢来打搅,亦有人心怀好奇悄然观望,水榭之中的沈嘉言倚柱站着,唇边似笑非笑。熟悉至极的场景,让魏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隐隐觉得害怕。不止是为父亲入玄镜司的事,更是为那个渐渐被印证的噩梦。……半月之前,魏鸾因风热侵体而病了一场,脑子烧得迷迷糊糊,昏沉睡了两日后大汗淋漓地醒来,脑海里却忽然多了些奇怪的印象,像是做过的梦,又像是曾亲身经历。她起初并未在意,哪怕之后身边一些琐事与那梦境吻合,都只当是错觉。然而次数多了,终究让她疑神疑鬼。直到今日。她因那些令人害怕的梦境而心神不宁,特地去寺里烧香,谁知却还是听到了梦里曾有过的噩耗。方才回廊上碰见沈嘉言时的奚落,离开时那如芒在背的目光,乃至母亲的镇定、舅母的宽慰,和敞厅里不知是谁悄悄发出的叹息,悉数与那梦境吻合。若她记得没错,回府之后,常年伺候皇后的女官芳苓恐怕已在厅上候着了。——但愿只是她胡思乱想。然而终究事与愿违。母女俩乘车匆匆回府,才下了马车,便有管事禀报说宫里来了客,请夫人到内花厅相见。魏鸾随母亲过去,瞧见来客的那瞬间,暑热天气里几乎打了个寒噤。毗邻假山的花厅里人影交错,冰轮冰盆竭力送凉,当中坐着她的祖母,年过花甲的魏老夫人。旁边坐着的宫装女人肃容垂目,时刻都是御前侍奉的端庄姿态,可不就是皇后身边颇得信重的掌事女官芳苓?魏鸾瞧着那画面,只觉掌心冰凉。因是正事,魏夫人她们闭门叙话,没让旁人进去。两炷香的功夫后,芳苓才起身辞行,匆匆离去。魏鸾在厅外斟酌许久,见母亲出来,忙迎上去低声道:“母亲可是要入宫见皇后娘娘?”“我这就准备,明日前晌进宫。”魏夫人有位坐镇中宫的亲jiejie,虽担心丈夫,却还能神色镇定,摸到女儿的手时反倒是一惊,“怎么手这样凉?是前些日的病还没好吗?”说着,便要让人去请郎中。魏鸾忙阻止了,随母亲回到住处,屏退随从。雕刻灵芝的紫榆木拔步床摆在幽蔽内室,她拉着母亲进去,素日清丽流盼的眉眼间已尽是忧色,“母亲,我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玄镜司虽手腕狠厉,却都奉皇命行事,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轻率拿人——”她顿了下,看到魏夫人眉心也微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