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蜻蜓(我张颂文,梦男) (第1/4页)
01 北京的冬天灰而冷,我那年二十岁,在这样一个冬季拎着一卷铺盖毅然上了前往首都的绿皮火车,我没敢告诉家里人,他们都觉得我应该安定点,在南方小城里找份工作娶妻生子,但我二十岁,我有一个天真的梦想,我想当演员,想一遍遍在电视黄金台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嚼着干脆面愣愣地呆在火车的月台,看着人群匆匆聚合又离开,我像是一条身处异群的鱼类,冷风灌进我的脖子里,我吸了吸鼻子开始走动,我要走到哪里去,应该是什么电影学院吧。我的脑子活动不开,全靠着这两条腿不知道带我去向何方。我看着这么大的北京,北京也在盯着这么一个小小的我,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抹绿。 绿色啊,在灰色的北京,我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渐渐地,我开始跑动,越跑越快,风在耳朵旁呼啸着,刺得我眼睛生疼,可是我还是死命睁着眼睛,努力向那团绿冲过去。 我摔倒了。 面朝地,我猜我摔得很惨,鼻腔里嘴巴里都漫出了血腥味,有脚步声通通过来,一个人扶起了我捧着我的脸嚷嚷着什么,我的眼球艰难地扫了一圈,哦哦,原来那片绿是个人啊。 我昏过去了,只记得那人的手很柔软,就那样捧着我的脸,好像在擦拭我脸上的血迹。 北京的冬天也有蜻蜓吗?奇怪的想法像水泡一样冒出来,噗的一声消失不见。 02 后来我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眼睛所到之处都是白色,天花板,墙面,被子,我嗅着消毒水味脑子还有些昏沉,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眼睛一睁一闭,床旁就多了个人坐着,墨绿色的棉袄,左手拿着削了半个的苹果右手拿把水果刀,他还没察觉到我醒了,顶着个鸡窝头一边打哈欠一边削苹果皮,我都担心他划到自己的手。 “你别削了,我不吃。”我努力张嘴说话,喉咙里像是有痰说不清楚。 “谁跟你说这个苹果给你吃。”他白了我一眼继续刷刷削,“你还要记得还我钱,医药费都是我给你付的。” “好。” “我听你口音也是外地来的吧,你来北京打工吗?”他咬了一口苹果,脆响。 我该怎么对他说呢?想必他也会觉得我是个傻子,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千里迢迢赶到北京,踏上这陌生土地就摔了个跟头。可是我跟他说假话吗,为了我的面子?笑话,我在他跟前早就把面子丢光了,我还不一定能还上医药费,衬衣口袋里的五百块已经是我的全部积蓄。 他目光如炬,我在他面前像是个光裸身体的孩童,也许他真的有种魔力,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缓缓道出事实,我等待着他的嘲笑声,可是一块苹果递了过来,我抬眼,他眼里却亮晶晶像有泪。 他告诉我,我可以去面试,他是北电招生处的,我迷迷糊糊看着他嚼苹果,嘴里也像是有甜香透出来,他说他叫张颂文。 张颂文,这个名字看起来是墨绿色,尝起来是有苹果清香,我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他低眉的样子,像小时候逛庙会看见的菩萨,笑意盈盈等着人们的香火祭拜。可这菩萨过得也不顺利,我眼一偏就看见他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他时不时跺脚呵气,还要腾出手给我切一瓣一瓣的苹果,他过得也不算宽裕吧。 “老师……” 他瞪我,给我塞苹果块堵住我的嘴:“别叫我老师,八字没一撇呢。” 他那时也才刚刚过完二十九岁的生日。 他领我出的院,我站起来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张颂文比我矮了我半头,身板靠厚棉袄才撑起来那么一点,还一脸认真地伸开手要来扶我。见我笑他也猜到七八分,脸缩进围巾手插进棉袄兜里走得飞快,我忙跟着他的脚步去拽他的衣服:“怎么啦,我给你道歉,行不。” 他不理我,任由我把手伸进他的臂弯挽着他走,天冷得地上结了一层薄冰,我这运动鞋磨损厉害一点都不防滑,连带着张颂文一起摔倒在地上,他气的骂我痴线,大概是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