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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 (第1/2页)
娘家一样这般容易害羞的,她不由发笑,温声问道:“不知公子今晚想听什么曲子?”“都、都好。”“那奴家便自己做主了。”外间的喧闹被薄薄的门板隔绝在外,他就坐在离她足有几尺远的地方,端端正正的,像在学堂里的士子,认真地听完了一曲又一曲,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绮窗上闲花叠影轻瑟瑟,槅扇外的河江里浆声渔火点点错落。在后来,她总想起那个时候,没有人真的只是到满风楼来听她弾曲子的,他是第一个。傅峮真的是她平生所见过的最好的儿郎。清朗端正,和纸醉金迷的满风楼总是格格不入。他来过好几次,都坐得远远的听曲子,连目光也只落在七弦琴上。“下次公子若还想听曲子,不必走正门,轻功这样好何苦花那个冤枉钱呢。”mama对客人可从来不会客气,其实她谈几首曲子哪里又能值那么多的银子。他在河都滞留了多日,慢慢的相熟,他不再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而是会在听着曲子的时候,悄声地与她说起或听闻或眼见的趣事,说河的那边有什么,说城外的桃花林也开了。她自打幼时来到满风楼开始,再没有踏出过这里一步,mama怕她跑了,也怕她被人拐跑了,所以不准她出去,总叫人守着门,日夜不错眼的守着这棵摇钱树,生怕出丁点儿的差错。她这小半辈子,只在底下院子里见过三两棵桃花,却不知道花色烂漫连天一片是个什么模样。“傅郎会作画吗?”傅峮会舞刀弄枪,却捏不来画笔做细致活儿,他摇摇头说:“我画出来不好看,不如出城去好。”她也想出去啊,可她出不去。她有些可惜,第二天整个白日都睡不着觉。以前没人与她说过,她便什么也不作想,可如今他提起了,她便总要向往惦念着。夕阳西下,她起身坐在小榻上看书,他早早就来了,趴在窗外小声说:“袖娘,我带你出去。”十来尺高的格窗,底下是河江水波漾漾,他抱着她落在小舟上,摇摇晃晃水声哗哗。小舟停靠在岸边,他红着脸给她蒙了面纱,第一次牵了她的手,“天要黑了,我们要快点。”从小mama就教她,女子行路绝不能快,要轻轻缓缓的如风拂柳、枝摇条,袅娜轻盈才能柔媚动人。而那天下午他特意没准备马车,从河岸边到城外,一路小跑着走过行人归家安静清冷的街道,穿过雨水未干的清月桥,尤记得桥上携裹了凉意花香的春风灌满了裙衫袖袍,分明是有些凉幽幽的,心却突然热了。突然就想啊,如果这个人能牵着她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呢,白首不离,便是什么也不求了。城外已经少见人影了,雀鸟也成群回巢。一身青袍的郎君倒挂在树桠上,将开得正好的花枝摘下给她,咧嘴笑着耳廓发红。黄昏下的桃花蒙上了一层浅橘色的淡光,繁丽而热烈,就像她的心一样。她接过花,看着翻身跳下来的傅峮,指尖轻轻拭去他鬓边的细汗。小郎君的吻是又轻又浅的,好像含着万分的珍重。她想这样是不对的,不值得,好郎君该找个好姑娘,而不是一个妓子。可她有多喜欢傅峮啊,真的喜欢极了。回到满风楼,她将桃花插在细颈瓶中,看着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