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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时宜的客人 (第1/3页)
年长管家打开门,皮鞋像一对儿箭簇对着前方,裤子笔挺,两腿微微分开,腹部被挺括光滑的洁白马甲包裹出平滑且庄重的弧度,彰显出某种舒适的特权身份。他在地毯上跺了跺,甩掉这片刻落在身上的浮尘,一只手贴在腰侧,一只手举着用银链连接在胸前的怀表,毫不掩饰的皱起嘴,漂亮的灰色胡子也跟着翘了起来,“三小时二十七分钟四十一秒。” “非常抱歉,火车晚点太久,镇上的马车.....” 雨水顺着头发滑下,亨特的声音和五官都模糊成一团,他搂住赫尔加努力挤进干燥的前廊,瑟瑟发抖地解释着“霍斯特先生还醒着么?拜托请让我们进去,我们湿透了,一天也没吃饭,这附近没有旅馆” “您没有考虑过早一天出发么?我想对于你们来说预估天气并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管家停顿了一会儿,直到亨特羞愧的低下头再次道歉后才侧过身子,“请不要把污泥带到地板上,更不要让水流到任何家具上,它们的杂质会磨损日本漆面,造成无法修复的损害。” 整洁的长廊铺着厚重的地毯,吞噬细碎的脚步声,钟表沉重的齿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缓慢的压缩着空间。除去潮湿刺骨的寒风,屋内几乎不比室外温暖多少,只有奄奄一息的烛火照明。亨特的手被赫尔加捏的发痛,这儿的一切都陌生而怪异,她从不知道房子可以造的如此之大,如此之高。肖像贵族们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非法入侵的野种,那画里的珠宝栩栩如生,散发着幽幽光亮,银烛台,铜把手,掐金丝的木框,是她梦中都不曾出现的富丽堂皇。这里同样也很阴森,一眼望不到头的盘旋的台阶是死去的利维坦,偌大的房子只有那刻薄,举着灯的白胡子老人,没有壁炉,没有络绎不绝的侍从,她甚至没来得及用上牧师教的屈膝礼。想到这儿,她看了看亨特苍白脸庞上发青发抖的嘴唇,没来由的难过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管家站定在一面沉重的木门前,清了清嗓子,曲起指关节在木头上发出沉闷的敲击。“霍斯特老爷,来自...伯斯的...牧师。” 他的声音里带着教养良好的讽刺,他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亨特的名字,如此通报同给所有书都镶上金框的富豪一样--只为炫耀自己能负担起这多此一举。 管家打开门,霍斯特先生端坐一尘不染的桌子前低头祈祷,手指交叉相握。他用标准的拉丁语祷告,手边的圣经是古希腊语的,装饰漂亮的花纹,现代希腊语也会儿一点儿,但远没有那么熟练,仅限于《新约》中的几个章节。他身材瘦长,年轻却衣着古板,除了马甲边外露出的一截银色表链外再无任何装饰。轮廓深刻的眼睛因许久未眠而显出疲惫,鼻梁俊秀,嘴唇单薄,紧紧抿着,神情漠然,整张脸苍白而寡淡,毫无血色。 他看到来访者,愣了一会才缓缓起身,似乎不情愿把从祷告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他似乎有些轻微不良于行,拄着一支油亮的黑色手杖,尽力维持平稳和优雅,用温和而谦逊的力度同亨特牧师握手,接着蹲下身来,直视赫尔加:“你好,小姑娘。” 赫尔加眨着湿漉漉,纠缠在一起的眼睫毛,笨拙的照着亨特提前指点的模样行礼,鞋底在红褐色的地毯上蹭出一条污渍。“您好,老爷。” 霍斯特先生似乎被她谨慎腼腆的态度逗乐,嘴唇边露出一点要微笑的迹象。“你真是个懂礼貌的小家伙,我想我们会相处的很好。” 在主人的坚持下,亨特先生在这儿留到了大雨结束,也就是三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