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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服气,“我不记得了,他要我出门小心。”“出门是得小心,现在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枪火,怕一个不小心碰到自己身上去了。”我这次来是和他谈生意,不是和他谈人身安全,这个话题我就一带而过,约束的暗示他,希望他给我一个出路。黎华容个子虽然高大,但是很稳重,他看人的眼神总是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你抓不出一点毛病。同样,他现在也是这幺礼貌的回复我。“你家的布匹,我听人说过,和陈家是两分天下,现在海关查的严,工商局也干涉不了,不如你把价压低一些,看看能不能留住老顾客。纺织机陈家占了先头,我也不能把它们撤掉,你说是不是。”他先是提点我,然后推脱我的请求,我再厚颜无耻,也不能顺着他的腿往上爬,这一刻,我脑袋里是空白的,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跪。然而,我终究是没有屈膝下跪,一个读书人的骨气始终在我脑海里,指挥着我挺直腰杆。从黎公馆出来的时候,河坊街依旧是热闹,我戴上那白色的帽子,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蹒跚前行,我有些不敢回家,不是怕外人冷嘲热讽的目光,而是我娘恨我不争气的苛责。最终,我躲到了表哥的歌厅里去了。都说这世道最容易混的,就是这些搞娱乐的,什幺问题在推杯换盏中不能解决,我觉得这是有道理的。我在表哥的歌厅里喝酒一直喝到深夜,外面宵禁了我才从客厅出来,一路我急忙忙回家,怕管家不给我开门,好在,赶上姨娘从家里出门去布坊,省了我被管家数落的份。姨娘闻着我满身的酒气,皱着眉捂住鼻子,说我回来这幺晚,还不小心身体,外面的人不干净,我听的明白她说话的意思,可我却没精力解释,见她坐上了人力车离开,我便扶着门框进屋睡觉去了。事没办成,我也不想给母亲数落,滚到房中倒头就睡,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屋子里的下人都知道我昨夜回来晚了,有人说是满身酒气,出去花了一晚。我听着闲言碎语,不想理会,直接去了客厅。各房的姨太太、婶婶都已经起床,在院子里攀比着衣服、首饰,谈着女儿女婿、媳妇儿子,甭管有没有出息,都要拿出来谈论。我的父亲是现在沈家当家做主的男人,但是因为早些年沉迷色欲,现在身体也空了,成天都靠着福寿膏撑下去。我走到他面前,他就知道我要说什幺,把昨日黎华容府上的事和他说清楚,他只是点了个头,就继续抽福寿膏,仿佛那比什幺都重要,这布坊的生意他都可以不理会。我走出院子的时候,全身都觉得放松,大慨是因为不必再闻那刺鼻的味道。我母亲正在和布坊的伙计对账本,见我来到门面,支开伙计,问我昨日的结果,我如实奉告。母亲一听说要贱卖自己的布料,当时就大发脾气,她嘴里不停的数落亏了黎华容想的出来,我就在旁边恭敬的听着,后来,她拿着账簿边看边说,“现在世道不景气,工商局一路扶持那些耍机器的人,你父亲又不上心,他们做官的一口一个涨工钱,也不知道哪里赚的钱贴上去,家里的人丁多如牛毛,还不如拆散了各过各的。”这样的牢sao,我几乎是次次都要听我母亲说上一番,她是个有能耐的女人,但并不是个会控制自己情绪的女人,家里人都叫她疯子,别人能不耐烦,我却不能,因为她是我母亲,所以每次我都站在她跟前,听着她得不容易和艰辛。母亲边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