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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设好的猎场里,走向我 (第4/4页)
电话那边只剩下呼吸声。通话时长一分一分增加,久到她以为是他忘了挂断。 “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他终于开了口,顿了顿,又接着说下去。“那个画廊是因为他的妻子是个画家,专门给她开的。” “还真是情意深重。” “不,他们两个之间已经离婚了,因为……馆长把他的妻子弄丢了。” “那他还开画廊干什么?触景生情不会难受吗?再说了,他妻子也不见得会要画廊的。” “我也劝过他,”他的语气更低沉了,“他说‘做总比不做好‘,又说’除了这个外,他也想不出来其他的方法‘。“ “还真是痴情的人。“她岔开话题,”你好好休息,毕竟你还有工作。“ “好,你也是。“ 林昭放下电话,重新捻起画笔作画。 顾仁成站在阳台上,风声作响。把手机放回衣兜,望着远处的群山。明明按理是要搪塞过去的问题,不知怎么的又借题发挥。他扯住衣襟,凝立观望。不是树梢扰乱视线,也不是风搅动思绪,是他的心,它不受控制,偏离航线。 这几天林昭都在按照合约的要求交付作品。副馆长惊讶之余,也叮嘱她要注重自己身体。 “不,过段时间我打算出去一趟。” 今天是交付作品的最后一天,林昭像往常一样走到画廊。副馆长没在办公室,而是在外面的椅子上打电话,一看见她,把手机摁灭。 “您好。”林昭坐在副馆长对面,两人之间隔了张桌子。 “我就在这坐一会儿,作品交给您之后我就走了。” “这么快?”副馆长边签名,边随口反问。 “因为我一个朋友说要我去给她帮忙,顺便去那里学习一段时间。” “那很好啊——喏,你的文档。”副馆长把文件递给她。 “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馆长真人呢。“林昭有些遗憾,”我问了馆员,他们说人三十来岁,像是搞金融的。“她的视线瞄向桌上的文书,”馆长姓顾吗?我看签名都是这个。“ “……“副馆长愣了一下,不好否认,也不好承认。 林昭见他明显知道,却一直不主动告诉她,也没有心思绕弯,索性直接戳破。 “馆长从事建筑,据说年龄也不大。“她看向副馆长,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原建和建筑的总裁,顾仁成。“她向后一仰,“我认识他。“ “……”副馆长的眼珠在眼眶里上下震颤,不自觉地与林昭错开视线。 “您下次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稍微注意一下附近——刚才我一直在旁边的隔间赏画呢。” 副馆长汗如雨下,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神,翻起桌子上倒扣的手机。屏幕亮起,解锁之后,手机与地面好悬没来个亲密接触。 亮起的屏幕上是一串还在增加的数字,正是通话时长。 他拿着手机,就像拿着个烫手山芋。挂掉不合适,想说什么,又嗫嚅着不敢出声。那数字终于在他打好腹稿,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开口之前停止增长。 他顾不上揩去满头的虚汗,坐在那里半晌没动,盯着恢复到未通话界面的手机。完了,这下丢工作都是轻的。 他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那就是不要出现在明天的新闻里。 林昭走出写字楼,提着包向路边的公交车站台走去。那个副馆长倒是个单纯的人,至于“听到电话”,那只是个套词。大家都是成年人,对这些还是有所察觉的。 他还是那个样子。像他这种人,能给她的自由也是相对的自由。 要去计较这些吗?林昭抬头望着天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算了,闭上眼睛,跟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