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色(4) (第2/5页)
响,卉木繁荫之外,隐隐有侍女的笑语声传来。 直到天色渐黑,伏在窗前的裴璇方才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却发现一个人站在门口。 她稍微放松了的心顿时又再提起,纵有千万不愿,还是跪下行礼。 李林甫温和道:「不必多礼了你熏的兰苏香?」 裴璇默然点头。 李林甫走到薰炉前,拈起香箸,拨弄薰烬,口中道:「兰苏香气淡雅,正是美人之香。不过你鞭伤若未大好,此香却不可用,只怕伤身。」 裴璇听他温言相问,只得答道:「已全好了。」 「是么?」 他握住她纤细手臂,就着残余的一线天光细看,那丝红痕果已不复可见,李林甫点头笑道:「果然好了。我虽然及不上房公玄龄贤良,可我家娘子却和房夫人一般无二,倒教你受苦了,惭愧惭愧。」 他竟像是在和客人说话。 裴璇无言以对,又不敢挣脱手臂,却听他又道:「可想什么吃不想?女孩儿家喜食酸甜果品……含一粒乌梅丸罢?」 说着自从几上银盆里取了一颗糖,喂入她口,裴璇迟疑一下,还是张口接了,只觉他的手指离开时似有意似无意,在自己唇边轻轻抹了下,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使裴璇一时窘迫无措,便专心吃糖,甜酸的梅子味道带着一丝清凉在舌间沁开,倒解去了她些许困窘。 他的手攀上她胸前那小小雪峰的一刹那,裴璇身体一抖。 她尽可以怜悯和取笑这个老人、这个权臣不能得到任何人的真心,他的妾侍们和下属们只会对他虚与委蛇,但当她隐秘处的肌肤被这样直白地袒露在他面前时,所有杂念立刻消失殆尽,浩茫天地广阔宇宙间剩下的,只有顺从和恐惧。 他似乎不是在以他的手抚摸她的胸,而是以他那无形而有质的权力,重逾千钧的权力,来将弱小的她裹挟入那一个昏黑而阴暗的所在,畏惧和情欲的滔滔洪流中。 她将再也不能折返。 她闭上眼。 她看见奈河中没有水而尽是流动的污血,桥上有无数黑影列队走过,其中就有死去的太子和鄂王、光王的冤魂,被手执钢叉的鬼卒驱赶,他们号哭不止,身体被钢叉扎透,碎rou纷飞,她看见皇甫惟明吞下毒药,淤血从他的眼目、鼻孔、口唇一直流到虬髯上,凝结成块,她看见李适之的儿子李适痛哭着迎接父亲的棺柩,却被杖死在半路上,他的嵴骨在似乎永无穷尽的杖打中折断,甚至块块碎裂,就像不久之前以同样方式被李林甫杀死的李邕,他的才华和骄傲如风中的柳絮,随着刑杖的起落而片片飘散。 这些人她甚至一个都没有见过,可他们的面目却如此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他们扭曲而惊惧的五官,和脸庞上不绝流下的鲜血,它们在这一个漆黑如阿鼻地狱的世界里,如此骇人而鲜明地存在着。 「阿璇冷么?」 有什么遥远的声音将她从那个遥远的世界里召回。 她悚然一惊,慢慢地睁开双眼。 床边小巧金鸭香炉中细香袅袅,帐角流苏低垂,依旧是这个精雅的房间,依旧是这一方她无从逃脱的天地。 面前的男人微笑望着她,笑吞中是细致的关怀:「你发抖了。」 他怎么能这样残酷,他怎么能这样温和。 「不……不冷。」 裴璇咬紧嘴唇,低声答道。 为了证明自己的镇定和诚实,她画蛇添足地道:「热。」 「是么。」 最^^新^^地^^址&039; &65301;&65364;&65302;&65364;&65303;&65364;&65304;&65364;&65294;&8451;&12295;&77; 李林甫放脱了她,转身走向门口,裴璇慌忙掩上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