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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第2/2页)
br>红生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几截枯松枝攥住,将他勒得生疼。他惶惑的望着眼前素未谋面的老人,目光在她枯槁的面容上逡巡,希望寻找些来自外祖母的慈爱容色,却始终只能见到一个弥留老人半昏半癫的衰弱亢奋。他也想从心中搜刮点见到亲人的激动,或者忧虑外祖母病重的悲戚,然而内心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波澜。红生莫名有些失望——对他的外祖母,也对他自己。没有泪水没有欢笑,原来亲人相聚只是这般平淡。“你是阿绯,芬的小儿……”老太君努力回忆着,并喘着气断断续续问,“芬儿呢?还有她的大儿,阿绎呢?”“母亲她,去岁病逝……”红生艰难吐出这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他如何能对一个重病的老人说,她还没见面的外孙已经横死,正死在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然而陶老太君已不需要红生继续说下去,“去岁病逝”四字被老人反复嗫嚅在嘴边,越念越沉滞,最后慢慢变成沙哑的哭泣。“芬儿啊……”老太君放开红生不再看他,干枯的手搭在床边颤抖着,泣不成声。直呜呜咽咽哭了好半晌,老太君昏花的老眼忽然一瞪,盯着帐顶竟是一气连顺的抱怨:“芬儿啊,娘不该将你嫁到北边去,北边荒芜苦寒,怎么能不生病呢……唉,讨气的心肝rou,娘最疼宠的就是你,你倒比娘先走,娘是白疼你了……”说罢一阵猛咳,一时痰气交阻神迷喘促,整个人竟厥了过去,再顺不过气来。在场婢女们顿时忙作一团,陶弘与红生帮不上忙,只得退到户外。红生沮丧自责道:“我闯祸了,不该对外祖母直说这些的。”“也是,总该编些谎话哄哄老人家的,”陶弘在一旁拍拍红生的肩,安慰道,“你也是一时情急,哪能想那么多——燕国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唉,你也不容易。”他知道什么?!红生身子一颤,抬起头只讷讷望着陶弘,心下又惊又疑——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可知道我的遭际……他不敢妄自揣测,更加不敢追问,只能强颜欢笑,直到夜深住进陶弘为他准备的庭院。伽蓝正在客房内等着红生,看见主人入室,便吹熄驱蚊的蒲棒,又焚上炉中香料,铺好锦褥寝衣伺候红生安睡。沐浴后红生蔫蔫躺下,伽蓝在帘帷外睡着,随时听候主人召唤。油灯燃尽,黑暗中红生了无睡意,忽然开口道:“千里迢迢走到这里,无非……也只是如此……”伽蓝静默许久,终是忍不住回应:“爷就当是散心吧。”红生睁大眼睛,昏暗中对着房梁瞪了好半晌,方才哂笑一声,轻道:“嗯,就当是散心,也挺好……”由是翻了几次身,二人都昏昏睡去。夜半南风吹拂着纱帘,空气中有极低的呜咽声流转,月光在轻扬的罗帏上晃动着,光影明灭,像是一个人无声的掀了帘子走进来,又在室内悄悄的徘徊。忽而阴气一厉,檐下占风铎被疾风催动,丁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