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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林熠的眉骨,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林熠,问玉衡君:“弑神?”玉衡君施完针,揣着手瘫倒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眯着眼睛说:“他那时候,是不是看不见也听不见?”萧桓的手僵了一下,想起上一世丹霄宫里,林熠双眼蒙着玄色锦带,整日静静待着的模样。他轻轻抚着林熠脸颊,点点头:“他那时候中了箭,伤势太重,我带他回去后,他捡回一条命,却眼睛见不得光亮,也听不清楚……”玉衡君说:“折花箭本来是世外之物,传说连仙者也能杀死,因而有‘折花弑神’的说法——你说说,你们寻常人被这样的东西伤了,该有多疼?他当时捡回一条命,已经是难得,至于听不见看不见,也是正常。”又上前仔细看了看林熠左肩印记,摇摇头说:“你们重活一世,大概也是因此。”萧桓思索片刻,微微眯起眼看着玉衡君:“世外之物?怎么到了凡俗中?”玉衡君摸摸鼻子,打了个酒嗝,讪讪道:“老道当年在紫宸境,没锁好门,折花箭丢了……看我干什么?这不是来给他治了么?”萧桓并不关心其他,只问:“能治好?我看他疼的很。”玉衡君又挺起胸膛,十分自信地说:“老道说话算话,说了给他治,就治得彻彻底底。”萧桓推开门,便见林斯伯闻讯赶来,皱着眉头等在外面,林云郗和贺定卿也等着,小西横抬头问:“舅舅怎么了?”玉衡君正在收银针,没回头答道:“没什么大问题。”林斯伯瞧着双眼紧闭的林熠,上前两步要靠近了看,怕妨碍玉衡君收针,又退回去,说道:“有劳玉衡君了。”林云郗眉头微蹙,贺定卿揽着妻子安慰道:“小熠身体底子好,别担心了。”玉衡君收了银针,萧桓过去给林熠把衣襟整理好,盖上被子,又拿过锦帕给他擦去额头的冷汗,照顾得甚是熟练,一气呵成,十分自然,旁边众人竟也没觉得不对劲。贺西横爬上榻,伸手摸摸林熠额脸颊,嘴里念叨:“舅舅不疼,西横给揉揉。”林熠昏沉间,陷入极其真实的梦境,他感到自己身上的铠甲沉重,四周是茫茫无际的荒原——“我爹快不行了,他从前多疼你……”林云郗双目红肿,长途跋涉到北疆,她已不复昔日的神采。秋风四起,塞外枯草漫漫,林云郗鬓发凌乱,抱着他泪流满面:“你回去看看他……他们说是你害了我爹,jiejie知道不是的,jiejie信你……”可林熠如何能走,烈钧侯府上上下下多少人命,一步行差,万劫不复。他戴着冰冷护甲的手替jiejie擦了泪,将她送上马车,始终未往家的方向迈出一步。这一面却是和jiejie的诀别,不到半年,曾名动一时的林家明珠香消玉殒。烈钧侯害死亲叔叔、逼死jiejie的传闻愈发不可收拾。背恩无情,不仁不德,仿佛是真的一样。——世人背后称他为“不义侯”。传到林熠耳朵里,他只不屑一笑,未置一词,可西风猎猎的寒夜里,他曾醉过多少次,没人知道。画面陡转,十四岁的贺西横俊朗无比,眉目间继承了林家人的锋芒,一身风尘仆仆,站在七年未见他的林熠面前。“舅舅,他们说,是你害死了外公和我娘。”贺西横的神情戒备而陌生,话里是犹疑和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