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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饭的。 (第2/2页)
扔给她,落荒而逃一般没了踪影。 守玉瞪着眼跌坐在地上,冲他消失的方位吼了句,“不是要饭的。”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夜风吹来,寂静空幽,守玉穿好衣裳,拾起聚魂钵欲去,临走前郑而重之给那土丘磕了三个响头,口里道:“搅扰圣灵,先人勿怪,此物用完必然归还。” 说完也是风似的没了踪影。 守玉万萦二人离去后,那土丘之上出现一人抱臂端坐,宽大兜帽掩去半张面目,只见薄唇弯起如残血月,“真是怪了,居然有人自己拜自己的。” “哒哒哒。” “哒哒哒。” 守玉护着聚魂钵,脚下不停,跑得口干舌燥,真生出些万劫不复的后怕来。耳边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鞋子跑掉了一只,来不及捡起,就随着身后路一道儿消失,前路望不到尽头,只有茫茫一片幻光,喉间有丝丝腥甜血气,她停不下来。 离开冥界时,守玉多留了个心眼,在熙来残魂的栖息处留了道往来符,无论是冥王还是明恩,她都不能托付信赖,为了避免被发觉销毁,故意没在符中注入过多灵力,不料给自己陷进这条无头无尾的路上来。 听师尊说,冥府之路千万条,或宽或窄,或曲径或通途,昭示着行者一生运势,想到这里,她灵光一现,决心赌上一把,咬牙顿住步子,将怀中钵盂也放下,将衣摆一撩,就地而坐,双眼紧闭。 “既然我与钵中生魂都未到死时,何故拦我?”守玉身子随着聚魂钵一同下坠,无处抓依的失衡感使人胆颤,她心中一发狠,喝道:“怨念既不可解,为何放任其增生,” 这话一出口,周身豁然开朗,睁眼一瞧,她已身在阳间,大日头当头照着,一丝儿阴霾也无。 “原来路真是人走出来的,我不动它不动么。”守玉自言自语着,她还不知道修行之路最难得便是放下,兀自叹道:“看来我是什么都留不住了。” 她拾起聚魂钵,两缕残魂似尾鱼游弋,却是活泼,她挑指儿逗弄了会儿,任其吸收些她身上的灵气,以消解冥府阴煞。 接下去她仍将聚魂钵护在心窍之间,有钵盂抵挡,二分生魂不会造次夺了她命去,东荒山高水长,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趁此时离帝都不远,她又回了趟赵家,阿材褪去人形后在赵府后院扎根,长成几十丈高的一棵巨树,守玉将绣楼上所剩仙丹宝器炼于他所用,人间灵气稀薄,他要再为人,不是一时能成的。 守玉抚着心口道:“我本可给你半颗心,只这一去不知几多凶险,不得不多打算些,你好在这儿好生休养,子孙后辈里有哪个不长眼的嫌你遮了光亮,只管大藤抽他就是。” 巨树乱颤了阵,叶子沙沙作响,似是在开怀而笑,两根人臂粗细的藤蔓伸下来环住守玉,等藤蔓离身后,她腰上多了圈花藤,正是当初她第一次从飘渺幻境出来时所得的灵宠。 “啊,这是小花。” 阿材道:“这藤精野得很,调教了许久还是原来的性子,倒跟你般配。” 守玉没觉得不好,任那小花藤在腰上缠着,不由想着日后它有化成人形的那一日,会是怎么个模样,她朝上一纵,正被最低一节树杈接住,她坐在树干弯曲处,感受到如个拥抱一般的包裹,“哥哥的小不点为什么叫哞哞,也不像个大名啊?” “你没赶上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天天嚎夜夜嚎,哭声跟农家的小牛儿一样一样的,大些了倒转了性子,连爹娘都是今年才能喊利索。”阿材絮絮叨叨地,他成了棵树终日不能动弹,不能如从前一般来去自如,赵谨也只是喝多了才找他,又时常在他树根前吐几场,很不受他待见,梁洛几经周折也安定下来了,凡人一生短暂,能够做的事儿有限,能记得的人也有限。 “少爷从前嫌哞哞聒噪,现在嫌他沉闷,不像别家孩子招人疼,可是少夫人要抱着哞哞回娘家住两天,他也跟前跟后地赶了去,闹得少夫人住不了两日就回府,其实他比小的更离不了人,你回来的不赶巧,前些日子将你兄妹两奶大的蒙mama来了,八十九岁的老人家还是声如洪钟,步履稳健,见了哞哞说是不但长相体态同少爷小时候一样,连哭声都是一样的,也是大些了就不大爱见人,说的少爷闷闷不乐好几天,他大约是怕哞哞真按了他的模子长,日后害人害己……” 巨树阿材收了声,偎在他臂弯里的守玉正睡着十年来第一个好觉,梦见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晓,她缩着身子,嘴角柔柔带笑,阿材给她盖上密匝匝的绿叶,轻巧拍着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