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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髓知味 (第2/7页)
“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您回包厢?” 他生不出厌恶之外的想法,随口关切只是例行公事,口吻倒还温柔。男人闻言不住摇头,也不欲纠缠他,撑墙要走,却腿一软跪下去。朱朝阳只能又把人架住,俯身瞅对方的脸,万一是个眼熟的,也好知道该把人送哪儿去。 四目相对,朱朝阳惊觉,他确实认得这张脸。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上一回还是刚来白金瀚打工那会儿,领班给开晨会时碰上大老板莅临巡视,他躲在人群后远远瞥过一眼。 男人宽柔的面庞轮廓长得很像他的父亲,年纪也相仿,眉眼与唇心的线条生得曲软和善,面中拔起一座直而挺的鼻梁,像软笔行书最后一划垂直利落的笔锋。成年人身上那不以锐利棱角形成的威压是少年从未领教过的,对方说话的态度始终温和可亲,但微弯的眼睛只要将笑未笑地徐徐扫过来,就教人不敢擅自抬头。 那双眼给朱朝阳印象太深,他不可能认错。尽管男人此刻蹙着眉,喘息狼狈不堪,额发在他胸口蹭得凌乱垂散,面上烧满病态的潮红,他也敢断定这就是白金瀚的主人,他仅见过一面的顶头老板。 朱朝阳知道男人的名字,回忆着领班是如何称呼这人,试探着呼唤:“高总,您、您需要帮忙吗?” 他打工时长久拿低眉顺眼的老实样示人,眼下仍不忘人设,说话唯唯诺诺的,听着没什么心眼。男人原本想挣脱他离开,听见朱朝阳怯懦的语气,抬头打量他一眼。兴许是因为见朱朝阳长得人畜无害,男人的呼吸尽管忙乱,却仿佛放松了些,终于得空长喟了一口气,歪过去靠在他身上。 “找个、没人的包厢……”稍作喘歇,男人言简意赅道:“扶我过去。” 事后朱朝阳复盘到此处,便知事件走向是从他服从这道命令起变得无法挽回。 彼时他已稍有预感,却对这张脸动了恻隐之心,搂着腰将人扶起来,转身进了附近一个漆黑的小包厢。 他只来得及按亮墙上第一个开关,是房间吊顶上那圈粉紫相间的氛围灯。男人握着门把手,在朱朝阳反应过来之前反手落了锁,接着忽然伸手掐住他后颈,一把迎面掼进沙发里死死碾住。 朱朝阳徒长了高挑的个子,却到底是个学生,男人将体重倾压在手臂上摁住他,并不比扼死一只羊羔困难多少。三年前被捆在冷库里濒死的恐惧破笼而出,他没了命地挣扎,膝盖狠狠撞在金属的沙发腿上,却没处喊疼。浸透了烟味的绒面沙发堵住他口鼻,越扭动身体拼死抵抗,肺中氧气消耗越快,眼前一片漆黑中白光迸现,随心跳逐渐加快,几乎连成一帧帧闪烁的走马灯。 紧接着后颈忽地一轻,涎水跟着深呼吸一起呛进气管,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成了极刑,朱朝阳在剧烈咳嗽中手忙脚乱地撑身想逃,经历过缺氧脱力的四肢却没那么快听使唤。男人拽住他后衣领,易如反掌地把朱朝阳提溜起来翻了个面,仰面丢进沙发里,接着摘掉戒指,反手往他脸上甩了个耳光。 这一巴掌抽得朱朝阳眼冒金星,想不通自己怎么招来的恩将仇报,更想不通高老板分明是个生意人,怎么在这种关头还存着恐怖的蛮力。待脑中嗡鸣声消退,他两个手腕已经被对方的领带捆在一处,男人跨坐在他身上,正把领带剩下的绳头往沙发扶手的镂空雕花上绕。 刚才的袭击也耗干了男人最后的力气,绳结怎么也系不紧,不得不俯身手口并用地扯拽。染了体温的铂金细链从领口滑出,落在朱朝阳脸上,浅浅刮着他的鼻梁,痒得要命。 “小子,借我用一下,用完就放你走。”直起身之前,男人贴在他耳畔沉声威胁:“老实点,不然弄死你。” 朱朝阳还没能领悟自己将要被怎么“用”,男人已经脱了外套丢在他脸上,视野顿时被剥夺,唯有厚实衣料上的古龙水味侵入他肺腑。脸上贴到的西装内衬潮潮腻腻,余温湿热,带着浸透汗水的、肮脏的甜香。 —— 锁定下药的罪魁祸首很容易。高启强一早看出对家老板身边玲珑婀娜的女秘书是把温柔刀,却不料她这样迫不及待地出鞘,还妄图一招就放了他的血。 药劲起初不明显,像置身长久的微醺,酥麻的热意柔柔包裹他,昏昏欲睡地,很容易使人轻敌。女人紧贴过来,趁敬酒的功夫对准他耳根幽幽呵气,香风惊破肥皂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