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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雁】野水棋秤 (第2/6页)
r> 上官鸿信将子一投,撞进碟中“叮”地一声:“师尊已去,再求已不可得。听闻您与师尊数年前曾因缘巧合在上海手谈数日,末了和局收尾。”他抬眼,直觑着赤羽面上神色,道:“我当时深陷东北囹圄,无缘得见,想请您复盘,以残局与您一弈。” 赤羽封缄不语,他也不催促,剥一颗青豆喂进嘴里。 片刻后,赤羽放下茶盏,道:“抱歉,我已久不论局。” 上官鸿信笑道:“非是论局,木上野狐一戏而已。” “若为一戏,何必在我?你师徒之间积弊,岂是与旁人破一个已定之局可解?”赤羽叹道:“雁帅,须知棋法之事,‘两生勿断,俱死莫连’。” “那军师大人也应晓得何为‘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上官鸿信将箱子合上,推到赤羽面前:“永昌云子,黑子增一,凑一副两两相对,作一点初见薄礼,望赤羽先生笑纳了。” 黑白双子,其数差一。他这么说,是要赤羽为他全一个双得的法子。他自顾说完,也不及赤羽回答,便戴上帽子,对赤羽略一颔首,如来时披霜带雪那般,匆匆走了。赤羽也并不拦他,只是将茶杯搁到案上,伸手摇了摇水壶。水已经没了。 霜听见柴扉开阖的动静,从后厢探出个头,问他:“先生,还要再收拾客房吗?” 赤羽慢条斯理地伸出筷子,他的手很稳,功夫也很细致,足够把浸在酱油碟那颗白子搛出来,茶汤一泼,又洗出云子原本莹白脂玉般的颜色。 “收吧,总还会再来的。”赤羽将那颗棋子捏进手心,确实是贡棋的上好品质,握在手里也直觉温润,仿佛还残余一点方才上官鸿信掌中温度,并不觉冷硬。他起身接着去浇他的花,水落到培土里,渐渐洇出更深的颜色。赤羽唇边抿出一点希微的笑意,暗自道:“年轻人,总是这样急急燥燥的。” 上官鸿信再来时是转年的春天。 近日来霪雨不停,敲在竹叶上溅出的淅淅沥沥的声音总没止息。霜起了个早,去附近的竹林中寻刚窜出地面的笋。这时节的笋最是好,炖汤爽脆回甘,她掘了不少。回去的时候又飘起雨来,她跑得快,山路湿泞,不慎滑了一跤,膝盖蹭了些泥,幸好脚下垫了许多草叶,并不碍事,但也使她谨慎起来。等走回别居的青石板路上,行路就轻便很多。她三步做两步地往别苑走,走了一会儿,忽然发觉前头路上多了一个举着伞的人。她一愣,正觉得那个背影十分眼熟,便想起往前赤羽说的话,急匆匆地喊他:“上官先生?” 那个背影顿了顿,侧过身来,露出伞下小半张脸,果然是上官鸿信。 霜遭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一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想:这个上官先生,一双眼睛利得厉害,比滑进后颈的雨还要渗人些,也不兴藏藏,看起人来刮rou刮骨的,好像要望到人皮下面似的。再接着便见到上官鸿信向她走过来,给她撑起伞,又把她提着的一筐子竹笋拎到了手里,人倒还是不做声,脚步却松了松。 赤羽开门见到外面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也不露出十分吃惊的样子。先是询问了霜可有受伤,又如以往一般招呼上官鸿信进来,给他递过去一方布巾。上官鸿信推了,把大衣脱去,肩上的布料濡出一块湿渍。叫霜用余光看见,脸上露出一些微末的拘谨,小声对他道谢后,便转头回房更衣了。 春寒尚未倒完,山间云暝更添湿冷,赤羽不再备茶,反烫起酒来。米酒在德利中添到九分满,底下垫着的红泥小炉中烧起几块干竹,交杂着竹片裂开的噼啪声和酒液滚起的咕嘟声,将酒香与燠热都一同从炉里煨起来。赤羽穿一件小纹襦袢,系带上别了把朱红的桧扇,人瞧着有些困倦。 雨渐渐大了,水串子从灰色的筒瓦边滚下来,一粒一粒的碎在石板上,却很分明。赤羽撇头望着细而密的雨线,眼里仿佛蘸着水汽,又仿佛落在更远的地方。南方今年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洪灾,从沿海向内腹,天像是漏了个窟窿,雨水躁动瓢泼地往下灌,淹得仿佛要地陷天塌。来自大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