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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佣)蚀心 (第7/8页)
br> “你最后还是把他带回来了。”老人说。 “他弟弟快死了。”他说道。 “他是你命里的劫。是情劫,也是死劫。我们当初把你扶养在身边,是希望能助你躲过这个劫。我们不让你出寨,是为的不让你与他接触。可你今天外出采药,还是遇见了他。这是命中注定的……” “死劫?死又是什么样的?”他不解地微笑,“既然每个人都要经历死,我又何必害怕死呢?” “唉……”老人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那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我只愿意相信现在。往事和未来于我来说都太遥远。”青年说道。 夜间。他悄悄开了房门。克劳德坐着床上,身旁放着已经空了的药碗。他忽然发觉克劳德和约瑟夫有个相似的地方,在见到人第一眼时就会仔细地打量对方。 “终于见到你了。”他对他微笑,“可以靠过来点吗?我有点近视。” 萨贝达靠近着他坐着,而他却捧起他的脑袋来,甚至撑开他的眼皮去看他的眼睛。“我似乎明白约瑟夫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你很无害,眼睛如春日里融化湖水一般,很冷,太阳在此留下了韵脚。” 借着烛光,萨贝达得以看清克劳德的面孔,他的瞳色比约瑟夫的要淡,病痛在这双眼睛里留下冷漠的底色。克劳德笑了起来,连脊柱都在打颤,萨贝达能清晰地看见衬衫勒出他的背骨。 “你看见了什么呢?萨贝达先生。”他不能过快地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每个字都带着点气。 “你的背好像要长出鸟类的翅膀。”他对他说。 “医生总是对我说,我就要死了的,只是我哥哥一直吊着我这条命,我们并不是一对连在一起的器官。一个死了,另一个还能活。一个腐烂,另一个还能接着生长。”克劳德轻声说道。他看着萨贝达身上的银饰,“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五毒?”他问。 “只有蝎子、蟾蜍和壁虎。”萨贝达回答。 “那么蛇和蜈蚣呢?”克劳德发问。 “……蜈蚣,是我心口的胎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降生时,全族人都在看着。他们希望我是个女孩,但很遗憾,我是个男性。因为我的胸口有条蜈蚣的印记,他们就私自同意了我作为下一任巫蛊师。代价是永不得出寨子。母亲?每一代巫蛊师的母亲都要用自己的血喂养孩子。孩子何尝不是她们的蛊苗?我的母亲把血喂给了我,我睁眼时她已经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为什么你对我说这些?”克劳德看着他笑。 “……因为你准备死了。我这些药再好,也留不住你的命。”他淡淡说道。 “你和我哥哥说,我会好起来的。你不觉得他会恨你吗?”克劳德的话也轻飘飘的,他听着嗓音在他空而干瘪的身体里回响。 “……恨是什么?没人和我说过这些。”萨贝达迷茫地看着他。克劳德捂着肚子发笑,直到咳出了血,萨贝达替他擦着嘴角。 “爱和恨都是人类的本能。于心而生,二者既可以相生相伴,亦可以你死我活。可以一个替换另一个,也可以一个取代另一个。”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克劳德又笑了,萨贝达不知他为什么总在笑。“五毒,蝎子、蟾蜍、蜈蚣、壁虎与蛇。蛇不久后也会出现了。” 烛火在他的眼里跳动着。“我也替你想了个名字,奈布。你以后叫奈布·萨贝达。我的哥哥予你姓,而我送你名。在你遇到蛇那时,你完整了。他会教给你恨。你会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明晚可以再来看我吗?我喜欢你的眼睛,就像我爸爸放在橱柜里的糖果一样。” 萨贝达点点头,合上了门。 约瑟夫看见萨贝达时,他又在煎药,他身上熏着一股淡淡的药味。“煎完药后你愿意陪我出去转转吗?”约瑟夫问道,“克劳德说他想一个人待着。” 萨贝达望着柴上的火,点了点头。 约瑟夫拉着他,他们走到一个葡萄架下。 “他说他想回法国。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是今早约瑟夫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在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