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玉京梦 (第1/4页)
谢渊牵着马,和王遗风一同,朝着长安的方向慢慢走去。 那匹黑色的马儿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马,但大概一直是谢渊在养,所以甚通人性,十分乖巧,会就着谢渊的手喝水、吃豆饼,且吃喝完了还要拿头在谢渊的身上蹭蹭,听话得很。 王遗风忍不住道:“你这人,自己过得尚且粗糙,对这马儿倒是照料得细心,我看,你一天吃食用的钱,还没这马的嚼头多吧!” 谢渊将手上最后一块豆饼喂给马儿,拍拍饼渣,笑道:“我们天策府之人无不爱马,更爱骏马。这马儿虽非是神驹,但脾气极好,又跟我一年多了,对它好点,我也开心。” 王遗风也随手摸了摸马的头,甚至略带恶劣地拍了拍它的腿。果然它也不生气,只是看着谢渊,那眼神似乎无辜得很,像是在说——看,他欺负我。 谢渊:“……” 王遗风:“……” 坏了,这马鬼精鬼精的,会告状! “你怎么会追上来?”王遗风决定不跟一匹马计较,转而换个话题,问起这件事,“还有,你怎么也在长安?” “我要去长安给天策府带一批新将士回洛阳。”谢渊向他解释,“路上在县城歇息时,听闻有命案发生。所以县衙请我去里面休息的时候,我便没推辞。” “那你又是怎么发觉案情有异?”王遗风接着问。 他现在知道客栈里面那些天策将士说的“头儿”是谁了,不过他没把遇见过天策府的人这事儿说出来,继续接着问案子的事情。 这也是他最好奇的点。自己猜出犯人罪行累累,是靠询问街坊得到的蛛丝马迹,但谢渊手下还带着兵,可没这么空。 谁料到谢渊说得分外简单:“我找县令要卷宗,他推说被押解的兵卒带走,我又要看诉状,他拿不出来。这事儿明摆着有蹊跷,我料想其中定有问题,当即便把此事揽到天策府的头上,对县令说若不如实讲明白,那到时候天策府查下来,到底谁该死,可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谢渊说到这里,嗤笑一声,似乎也十分不齿县令的行为,才接着往下讲:“那县令收钱的时候胆子大,担责的时候倒胆小如鼠,一听天策府的名头,便吓破了胆,这才把真正的状子交予我。我一看,觉得没这么简单,这人手法娴熟,定不是初犯,万万不可让他活着进长安,否则天子眼下大家都想太平,一旦假的卷宗递上去,此事定再难翻案。所以,我让手下们自行去长安报道,先骑马追来杀了此人,但不知道你也跟着他们。”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路见不平顺手为之一般容易。 但王遗风心里再清楚不过,谢渊这是担了多大的责任! 的确,他作为天策府的参将,又是公干出行,手里拿着府主给的令牌,这种证据确凿、应当判死之罪人,一箭射杀,天策府和朝廷都不会追责于他,李承恩还绝对会保他。 可不处罚是一回事,流言蜚语却绝对少不了。 谢渊出身不好,这一点不用他说,王遗风也看得出来。 天策府是重门第、重出身的地方,没有这两样,就算你再厉害、再刻苦,也爬不上高位,反而还会被家境优渥的同僚排挤。 王遗风看谢渊的武功不会比他差多少,按道理早就该升官加爵、更上一层,可一年过去,他还是只在当着小小的参将,而且被丢上不讨好的差事,来继续受世家子弟的脸色。 谢渊想要出头,王遗风知道。他手上那厚厚的茧子和纵横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想要出人头地,只想做一名小小参将,那他没有必要下苦心到这样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