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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桃花岭剪迳遭兵匪 五胡城私放二帝姬 (第2/4页)
从北门出城回中都,若没有令牌,便不得不留一件东西证明身份。” 口中这样说,心中却又记起了临行前萧思道对她讲的那件前朝旧事,只觉得那块小狼模样的玉块沉甸甸压在胸口心头。 容恩对轶青与平之福身道:“温督官,颜锦官,多多谢谢你们,我和茵jiejie才能回家——”,说着说着感激涕零,抽噎道:“你们……你们回了中都……我只祈望你们一切平安。” 轶青与平之唏嘘不已,百感交集,不禁也流下泪来。 四人在集市上吃了早饭,买两匹好马,却不就骑,而是又找了个铁匠铺。原来,两位公主都是缠过足的小脚。平日里以白练绣鞋纹饰,确实姣姣金莲,宛如月芽,新笋脱瓣,软钩香雕,瘦欲无形,柔若无骨,走起路来柳腰纤步,袅袅婷婷,白日里供男人鉴赏,晚间供之亵玩;三寸以下戏称之为“金莲”,四寸称“银莲”,四寸多的称“铁莲”。轶青曾经好奇量过,她自己的脚要足足有六寸长,是“金莲”之一倍,不禁私下哂笑,不知这要被称作什么“莲”,还算不算得是“莲”,又觉得悲哀:把一双好好的脚生生折成一半的大小,其痛苦可想而知,坊间才说「裹小脚一双,流眼泪一缸」——且,若绫帛一被拆下洗缠,其下的畸形丑陋,凸起的足背、病态变形的脚骨、压于掌下的脚趾、不复存在的指甲、青白坏死的皮肤组织,倒似那冬日凋萎的“死莲”……那是只有女人们才会知道的秘密。 在启,只有下人和穷人才留有天足。凉人马上得天下,妇女崇尚大脚;凉太祖就屡禁不止,世祖朝又重申,抗旨缠足者,其父或夫杖八十,放逐三千里,仍无法禁止。最后终于开禁,凉地的汉人女子照旧缠足。 小脚行动不便,骑马更不可能。时马镫多为铜质,打磨得甚是光滑,而被缠的小脚足弓更小,一踩即滑脱,若在马背上颠簸,根本无法踩住。轶青与平之二人在铁匠铺打造了两双小型的马镫,供两位公主使用。一来二去,终于分别时已近晌午。轶青与平之不敢就走,在附近徘徊张望,只见两位公主在南城门被叫住问话。轶青掌捏成了拳,轻声道:“该不会要搜身吧?” 平之也压低声音道:“南行查的不如北行严,想来不会。” 轶青又道:“但愿用不着令牌。”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两日前一行人出中都城时候的情景。彼时天未明,城门未开,守门的小将军认不得那块令牌,叫来了上头一级的军官。那人虽也不认得令牌,但想来是见得那令牌并非俗物,最后层层上报,竟请来了府尹,那人一见令牌,“呀”的一声,叉手行一大礼,单膝跪道:“下官参见北院大王。” 城门前一众将领皆跪。轶青平之一行人这才得以出城。 此时却不同,五胡城守城的将领简单问了几句就放行了,整个过程非常低调,毫不惹眼,平静简单得甚至有点让人失望。轶青与平之又默默望了城门一会儿,直到两匹马上的两个公主消失在城门洞里,这才一言不发回转到城中。 二人在集市上走走看看,平之心不在焉,轶青望着集市上那些络车、纺车与零部件,倒是渐渐入了神,时不时用手拨弄那些摆着的篗子、纡管、吊锭,不知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跑去瞧从波斯来的织金锦,与客商闲聊中学了个新词“纳石矢”,然后才知道那不是凉语里本来的词,而是波斯来的,不禁觉得更加新奇好玩,又去一边看土库曼毡子,学会一个词叫“乌尔马”,却是突厥语里的;又有“卡马克”,钦察人用作雨衣的;又有叫“阿金”的棉布,苏瓦尔人常用。还有不少词显然是从中原汉话来的,如“卡茨”,看样子是汉话里的“缂丝”;再如“坎兹”,看模样是南方的绢子,北方话叫“缣子”;再如“洛赫台”,正是南朝的一种锦绣,汉话叫做“鹿胎”;又有“准格木”,就是“绒锦”了。 集市上人还不多。那回纥客商看她学的着迷,也乐呵呵跟她解释。轶青见一匹缎子,褐色,经缎白色,摸时是生丝为经,却用羊毛为纬,褐、白相间,甚是好看,那客商道:“这叫耀缎,似这种白褐相间的,质量最好。” 轶青问道:“好看倒好看,可羊毛与生丝织在一起,不会容易开裂吗?” 那回纥客商见遇着个懂行的,讪讪笑道:“客官穿衣时小心便是,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划花的。” 轶青若有所思望着那缎,暗想,若能把纬线纺的更细,可以每五六纬桑蚕丝,只用一纬羊毛,便又好看又坚固了。扭头要与平之商议,见人不知所踪,忙回头去找。 平之还在适才的摊铺旁徘徊,见了轶青,流泪叹道:“我们好歹为大启做下一件大事,这一生也值得了。” 轶青一怔,神色也暗淡了几分,过了一会儿才又展开个笑,道:“咱们未来几日倒该好好规划锦绫院的日后。平哥,你发现了没有,北方人用的络车与咱们用的不同?他们调篗取丝并非以手抛篗,虽然整个络车的原理一样,但转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