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欲笺心事向萧郎，却对檀郎 (第2/2页)

是没听着。你长姊那边也没甚么动静，大约是没事。”

    宁昶也不抬头，吸吸鼻子再抹一把眼泪。

    “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们明日便走。”宁熙说完撩了衣袍拔腿便走，宁昶忽然哑声唤一句兄长，宁熙回头，宁昶已跪在床上。

    “昶儿有错，甘愿领罚……”宁昶满脸是泪，人瞧着仿佛快碎了，“只是这并不干姊姊的事……人家送嫁都要兄弟再领回门的……我们……怎能将姊姊一人撇在这里！谁送姊姊回去！求兄长……只这最后一回了！让昶儿送姊姊回去罢！”

    宁熙几乎听不下去，皱眉别过脸去。只有宁昶一人被父亲蒙在鼓里，瑗珂是不会回门的，姜家亦不会等。他明日将宁昶拎了去，到南都便举家发舟北上，一刻不留。

    有门的人，才回门。无门的人，回的什么？唯有宁昶不明白。

    宁熙不能直言，温声哄劝，在家等也是一样，这样在别人家赖着不走，岂不露怯？宁昶一定不依，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至午，宋家人来请姜家亲眷午宴，宁昶告醉不去，宁熙携众人前去，探问了新妇一切安好，又谦虚一番，再便向澄信告辞。澄信苦留不住，只得罢了。宁熙托人给瑗珂递了话。

    后晌歇过午觉，瑗珂忽向潇池笑道：“听说你家有个大花园，修得恁是风雅，还有能藏人的山石子，外头种的全是牡丹芍药是不是？”

    潇池笑了，“正要带jiejie去转转，不想jiejie却猜着了。只是如今不是春时，没有牡丹，现下摆着些菊花，不知jiejie可欢喜去看？”

    瑗珂微笑点头，“你欢喜给我看的，我都乐意瞧一瞧。”她试着学了小郎君那份不知羞，谁知小郎君却听红了脸，将头低下去了。瑗珂瞧得好笑。

    正是仲秋，天清气爽、云气淡远，园中草木清凉，桂树黄花嫩小、芳香馥郁。潇池携瑗珂打后廊穿过榣山上馆往花园去。

    两人踱过榣馆外，里头正练曲，一个闺门旦莺喉细细：

    “歌罢钗头，句难索。侬今问向闲池阁，桃花待将落。心事欲向萧郎，却对檀郎……噙着口儿不能言，咽泪装欢……咽泪强装欢，却将黄花落、断秋索……”

    瑗珂听住了，只管立在墙根发了怔。一曲未曾唱罢，两眼已滚下泪来，忙拿帕子抹了，勉强向潇池笑道：“这是甚么曲子？大抵你家戏班会的多，我竟从不曾听过。好伤感人。”

    潇池抬头望向屋檐黛瓦，“这是父亲作的，钗头凤的《香殒》，陆游唐婉的故事。”

    “别处听不着。”潇池低头笑了。

    两人边说话，慢慢踅入花园，一片池塘幽碧，那座太湖石山子果真玲珑俊秀，三面环水，周围绕着偌大花圃，另一边临近一垣粉墙，其中仿佛还有些细窄缝隙可通人行。

    两人边瞧，说着些昆戏、曲词之事，潇池细细讲了父亲作《钗头凤》的原委。正说着，打南边就见宁熙领了宁昶进来。原是宁熙见宁昶不痛快，便说宋家花园别致，要携弟弟来领略领略。

    瑗珂原本同潇池两两站着，身边隔了一臂距离，此时见宁昶来了，瑗珂默默往前跨一步贴近了潇池，仰头瞧住了他，面上尽是微笑。一会又说一句，瑗珂握了帕子“咯咯”笑个不住，再拉了潇池手，硬往那石山子下头的石洞里去了。

    宁昶一眼怔在当场脸色煞白，宁熙在旁心砰砰直跳，余光瞥弟弟一眼。一会见他没动静，他小心试探一句，“前头菊花开得正好，咱们也去瞧瞧？”

    宁昶板着面孔好一阵，渐渐便红着眼圈。又一会而，他忽然说声“不必了”，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宁熙终于松口气，追着宁昶也去了。

    澄信午后一直守在山斋。方才正欲出门略散，却恰巧见着瑗珂二人行来，他自觉不便，便顿在山斋门首，恰将方才种种瞧了个干净。

    人去尽了，澄信一人立在山斋门外，望着月洞门外发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