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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2/3页)
概被放在胸前,但又慢慢散落到身侧。在昏暗的灯光下,长长的黑发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衬得那张无甚血色的脸像是属于从黑色的水面中浮起的水鬼。 郭嘉的眼睛没有完全闭上,嘴巴也微微张开,这是昏迷和熟睡的人的正常表现,但你感觉这也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具尸体或逼真的人俑。浓密而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加深了郭嘉眼底的青黑,使他看起来更加病态。你坐到榻上,伸手触碰他被眼皮覆盖的那部分眼球,但失去知觉的人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你感受着眼球不够圆润的形状,还有睛珠的微微凸起。有那么一瞬间,你产生了把它们抠出来把玩的想法,但这也只会是想法而已。很快,你就对此失去了兴趣。你的手拂过他有些凹陷的脸颊和因消瘦而线条分明的下颏,然后是多灾多难的脖颈。宽松的寝衣没有完全遮蔽住他的身体,反而像他平时穿的开胸中衣那样露出了部分胸脯。 你将锦被拉下,侧着脸伏在郭嘉的左乳下,耳朵贴着他微凉的皮肤,倾听着他心脏有节律的搏动。随着他的呼吸,你感觉自己的脑袋在轻轻起伏着。不知是不是幻听,你好像还听到了血液在脉管中汩汩流动的声音。你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外侧的耳上,却什么都没听到。你越来越用力地摁下他的手腕,却只听到一阵心悸般的紧张的隆隆声。 你放弃了,转而开始端详那只五指微微蜷起、腕部有明显的青蓝血脉的瘦弱的手。你凑近他的寸口,闻到了刚才沾染的你头发上的澡豆的香气。 你尽可以玩弄无知觉的他,就算是清醒时的郭嘉,多半也不会拒绝你。但是,在他昏迷的时候,你反而不想像之前那样对他,掐他脖子,侵犯他,享受着他的隐忍、疼痛和失控。那些激烈而极端的情绪好像随着他意识的沉寂一起抽离了。在阒无人声的深夜,在只有炉中炭火轻微的毕剥声的室内,你好像只想像他一样安静地看着他,却不带rou欲,而是如同欣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一件死物。 在他平稳的呼吸因你完全压在他身上的上半身而变乱的时候,你终于愿意下来了。但你没有老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进了他的被窝,还把他的头几乎从枕头上挤了下去。 你很少和人一起睡觉,经常是结束后等对方入睡就离开。虽然绣衣楼的事务确实繁忙,但也不至于让你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只是你无法真正信任那些床伴,哪怕是青梅竹马的刘辩。 男人总是倾向于认为爱情是绑住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自你们在朝野上重逢,你就敏锐地察觉出你和刘辩之间的感情变了。孩童总喜欢让自己显得成熟些,照顾同龄人便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方式。出于从小照顾刘辩的习惯使然,就算他总是对你说和做近似于sao扰的话和行为,你也对他多有容忍,再加上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和对他处境的怜惜,以及他漂亮的皮囊——还有对皇帝的征服欲——你便也不排斥和他上床,但这不妨碍你看出他孩子般霸道的自私。 是的,他是爱你。只是每当你因为没有实权和军队被那些出身世家的高官羞辱时,当你收到刘辩急诏、不得不放下公务匆匆入宫却发现他不过是喝醉了的时候,当他在何后的陵墓中不顾你的性命与理想要强留你与他一起死在里面时,当你终于见到死而复生的他、却发现他是在广陵散布动摇你的统治的谣言的妖道时,当你被他联合陶谦下狱,当你发现他在曹cao兵临城下时消失…… 太多了,你几乎数不清自己受到了多少次以爱为名的伤害,却得不到他口中的一句真话,可没有真话的真心又有什么用呢?不肯说一句真话,却又要求你无条件的信任,不觉得荒谬可笑吗?难道只要披上了爱情华美而甜蜜的外衣,无论被怎样对待都是可以被理解、被原谅、被无底线地包容的吗? 他说要将天下送给你,却不愿在自己在位时放你回广陵发展自己的势力,而是将你拘在雒阳当一个一身荣辱完全依附于天子的、没有实权的小小亲王。你当然可以事后在暗中报复那些对你出言不逊的高官,但谁又真的愿意常常受这种屈辱呢?王侯与官职在灵帝的卖官鬻爵中愈发没有价值,可刘辩却连这点虚名都没有给你。 他的确是个虚弱的皇帝,但在局势还没那么险峻前,他是可以给你个真正的官职的,或者至少让你回广陵。可你不是徐州牧,不是广陵太守,甚至连个小小的县丞都不是。你身处雒阳,连招募亲兵都做不到,只是广陵有名无实的王。若非陈登与你志同道合,使你得到了陈氏的鼎力支持,你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真正掌控广陵。一个有军队的实权官员的支持难道不比一个阴影中的绣衣校尉的更有用吗?但他宁愿让你与他一起困守雒阳。 你忍不住觉得,爱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