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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3/3页)
不过如此。再多再深情的甜言蜜语都不如阿蝉寡言但坚定的陪伴,也不如陈元龙的一句“守南城者,陈登”令你心动。还有其它逐渐信任你,对你敞开心扉的下属……便是像小鸦那样从一开始加入绣衣楼就是另有目的的,最后都流露了真情,将不该为与血书派无关的人知道的计划都透露给你。明明在日常相处中,比起跳脱的小鸦,你才是更成熟的那一个,但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你。 小鸦大概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所以她有时才会说什么如果她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但你当时只以为她可能终有一天要离开绣衣楼,去专心当她的偃师,没想过她说的不在实际上是指死亡。 “我走啦……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明明类似的话你听过了很多次,明明你事先已知道了她的计划,但在法场前的悲恸却还是如此强烈,直到今日都能令你心悸,好像重新回到了曹cao大军压阵的前夜的梦中。你梦到绣衣楼被烧毁、云雀和天蛾死去,你却如此无力,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法改变。 小鸦死了,那些墨家门徒也死了。文丑成为了新的钜子,却是不能见光的“死人”。袁基虽然失去了信物,但早就得到了墨家的技术,人也活得好好的。你有时会在想,她们的牺牲到底换来了什么? 即使仍保持着表面的友好,但你与袁基短暂的暧昧关系已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他还是会在相见时暗示你,向你求欢,但你装聋作哑的假笑下是愈发汹涌的杀意。现在还不到时候,但你相信自己终有顺应内心冲动的一日。 你把郭嘉翻了身,令他背对着你。你的手环过他的腰,慢慢收紧,脸埋在他的颈窝中,闭上了眼睛。属于活人的温暖与属于无知觉者的沉默使你得到了些许慰藉。不像被子那样柔软,消瘦的文士抱起来有些硌人,但你却忍不住将他越抱越紧,直到他呼吸困难才终于放松了些。 你对郭嘉完全说不上有什么依赖之情,换作任何你不介意在其面前袒露脆弱的一面的人在这里——飞云和绣球也可以——你都会这样稍稍放纵自己。昏迷的郭嘉也不会知道你曾经有片刻从他的身上汲取安慰。 被郭嘉这种人看见软弱处实在很危险,贾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觉得贾诩刚断腿那会儿大概是没现在这么疯的,但郭嘉看到了他成为磨炼英雌的恶兽的才能。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但结果是贾诩成了个精神和情绪双重不稳定的疯子,完全看不出郭嘉口中曾经的“又古板又听话”的模样。 想到这儿,你不禁觉得被郭嘉针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己与贾诩有些同病相怜。他最倒霉的是遇见了看似人畜无害的神经病心机男同学。你也因为郭嘉的“青睐”,在巩固和扩张自己势力的路上多了不少非必要的麻烦。你掐了一把郭嘉的腰,感受到了怀中人本能的瑟缩后,你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你松开对郭嘉的桎梏,重新躺回枕头上,手也只是虚虚搭在他的腰间。时间太晚了,再加上刚才情绪的波动,困意终于对你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上一次在别人身旁入睡好像是很久之前了……师尊不需要睡眠,他哄你入睡,不能算在内;你长大了,不好意思再像小时候那样缠着史君;你与阿蝉抵足而眠了几次,但在发现她仍然时刻注意你的安危、无法像你一样熟睡后,便很少再为难她……有阿蝉在身边,会感到难得的安心……你希望她永远不会成为你脱身的“蝉”…… 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坠入了梦中,只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睡得很香甜,抱着个柔软又温度适中的暖炉。 阿蝉没有在清晨叫醒你。日上三竿,你终于在久睡的疲倦中醒来,没有完全清醒的你把怀里暖烘烘的被子搂得更近了些,想要再睡一会儿。 但是,怀中物体的手感与锦被相去甚远。你疑惑地上下摸索着,感觉到了它有些急促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 你霎时睡意全无,终于舍得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你看见郭嘉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一副正在忍受痛楚的模样。他的脸和身体裸露的皮肤都泛着病态的潮红,你用手背去试他的额头,终于意识到他正是你在睡梦中很满意的那个暖炉和被子。 你先是叫来了府中的医官,又匆匆使人去喊华佗回来。你穿戴好衣冠,神情迷茫地站在一旁看着医者和侍从在你的卧房里为一个本不受你欢迎的不速之客忙活着。终于,你如梦初醒,想起自己既不是医者又不是家属,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傻站着。 你不痛快地去了书房。由于不想因为郭嘉这个家伙挨华佗的骂,你只在他赶到时露了个面,便又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