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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辈子,一件事 (第2/3页)
。 他酝酿声音,准备唇舌,即将向身旁的侍从开口下令。轰隆——。天上忽然响起雷声,一颗豆大的雨水拍打在他肩上,使他肩头一沉。他转过头。 在睡意昏沉的午后,私塾中,少年刘备收回手,讪讪笑道:呜呜,公子,我有些功课实在是搞不懂,能不能请您给我讲讲?对对,就是这句“庸言之行,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还有这里,“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应该作何解释?呜,另外还有…… 真是叨扰公子了。谢谢。刘备微笑着说。 一阵又一阵透亮天地的闪电中,雨渐渐大了。无数清凉的雨丝飘落城楼,打湿他飘飞的衣袖。他低下头。 在柳条低垂的黄昏,街道上,刘备拉住他的衣袖,说:大人,您先回去吧,我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下了,要回头找找,一会儿就跟上来。啊……您发现了吗?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那位老人家身体不好,子女病逝,孙子又小,家境艰难,所以我偶尔会来照顾她家的生意,也顺便帮点小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哈哈。 对了,大人。刘备歪头,笑道:您也一起来吗? 徐州的雨仍然下着,他感到手臂沉甸甸的。——整只袖子已经吸饱雨水,多余的水珠沿着手腕流进掌心,又从指尖滴落。他猛然收拢五指。 在狂风呼啸的深夜,卧房中,刘备惊讶地看着被捏住的手腕,说:怎么了,孟德?做什么噩梦了吗?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话?我怎可能会离你而去…… 我可是曹孟德的陪读。刘备笑笑,握住腕上那只冰冷的手,说:离开你,我还能去哪里? 滴答。曹cao感到锁骨一凉,有一颗雨珠落到发梢上,又沿着下颌滴落。他抬头望天,雨水连绵不绝地碎在他的脸上。轰隆隆的雷声中,他面无表情,嘴唇逐渐抿成一条没有任何起伏的直线。 说谎。他心想。 满天乌云从黑青色褪成蓝灰色、灰色,最后是白色,有暖黄的光从白云间的稀疏处筛落地面。自始至终,他一言未发,只是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任凭鲜红衣袍随风飘荡。 雨停后,残留的雨水从城墙上、屋檐边,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积成一片片黑色的水洼。这些水洼淌过马蹄与人腿,透过青砖,流经渠道,汇入河流,随大江滔滔而去。碧波翻滚,船尖破开白浪,兵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曹cao带领军队征战大江南北,已有数十年了。这些年来他攻城略地,却从未有过屠城杀降之类的恶举。在日益隆重的威望与仁名中,他开始逐渐老去。他先是笔直地坐在马背上,满头墨发中悄悄生出第一根白头。后来越长越多,腰背也慢慢佝偻。他就从马背上下来,坐到宫殿中。等到他的脸颊开始下陷,眼睛日益浑浊,他站起来,往床上走。最后当他躺在榻上,盖上被褥时,已经是头发花白,皮肤干瘪,满脸皱纹了。此时树上的夏蝉一声长鸣。他抬起眼睛。 门吱呀一声打开,刘备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低声唤了句:“孟德。” 曹cao注视着刘备。刘备也老了。他金黄的头发褪成灰黄,驯鹿般的圆眼眼尾处长着细密的皱纹,颧骨突出,鼻唇沟也比以前更深。但曹cao知道这不过是种虚假的伪装,百年不到的时光还不足以在一只精怪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于是曹cao说: “今时今日,你何必再用如此假象示我?变回去吧,我要看看你的真实相貌。我知道你肯定做得到。” 刘备叹息一声。神妖的存在本是种隐密,不可轻易告知凡人。但曹cao寿元将尽,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他又怎忍心拒绝?一阵微光中,他脸上皱纹消退,双颊丰满,金发灿灿。再睁开眼,已是风华正茂的模样。他垂目望着曹cao,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曹cao嘴角上扬,语带嘲讽:“很早就发现了。我小时候一直十分讨厌你,你伪装得太过,反倒不像少年。是因为天生妖物都没有童年,还是你活得太久忘了何为童心?” 他仔细看着刘备,时光